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戳破的气球，刚才那点要去见周瑜的兴奋劲儿，“呲”的一声，全漏光了。我握着手机，站在原地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回响：周瑜要去攻略邵东阳。
我最好的朋友，要去攻略包养我的金主。
这算什么？现实版的《宫心计》？还是土味版的《小时代》？
我这边还没从“太子爷的秘密挂件”这个身份里缓过劲来，那边我最好的姐妹就要作为“头号竞品”闪亮登场了。这剧情走向，连三流的网剧编剧都不敢这么写，怕被观众寄刀片。
“萍萍？萍萍？你掉线了还是掉厕所了？怎么不说话？”周瑜在那头咋咋呼呼地喊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又缓缓吐出，感觉五脏六腑都拧在了一起，酸涩得厉害。这件事，我不能瞒着她。就算再丢人，再难以启齿，我也不能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，一头撞进这滩浑水里。
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，声音艰涩地开口：“周瑜……”
“嗯？我在呢。”
“那个……你说的那个邵东阳……”我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，像是喉咙里卡了玻璃渣，“我……我可能，认识他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，随即传来周瑜不以为然的笑声：“废话，我也认识他啊，财经杂志上天天见。长得是真不赖，就是不知道真人是不是也那么耐看。
“耐看……”我闭了闭眼，心一横，把所有自尊和脸面都扔到了地上，用蚊子哼哼似的声音，几乎是贴着话筒说，“我……我就是那个……被他包……养的。”
说完这句，我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，整个人都虚脱了。我甚至不敢去想电话那头的周瑜会是什么反应。鄙夷？震惊？还是失望？
毕竟，在她心里，我陈芳萍虽然穷，但一首都是靠自己双手挣钱的“老实人”。
电话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我能听见自己“咚咚”的心跳声，一声比一声响，敲得我耳膜生疼。
一秒，两秒，三秒……
就在我以为周瑜会首接挂断电话，或者把我骂个狗血淋头的时候，电话那头，忽然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——
“卧槽？！”
这一声，不带任何鄙夷，反而充满了某种……难以言喻的激动和亢奋。
我整个人都懵了。
“陈芳萍！你行啊你！”周瑜的声音像是要把我手机的听筒震碎，“你这是闷声钓凯子，一钓就钓了个海王啊！那你还跟我这儿藏着掖着干嘛？早说啊！害我白白把他列为我今年的头号相亲KPI！这不等于抢自己姐们儿的饭碗吗？不地道啊！”
我：“……啊？”
我彻底跟不上周瑜的脑回路了。这反应，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？
“啊什么啊！”周瑜在那头噼里啪啦地说，“我说你怎么突然空降京城，还住进了皇庭酒店，感情是跟着老板来出差了！行了，这事儿我懂了。你放心，姐们儿我有职业道德，绝对不跟你抢业绩。”
“不是……周瑜，你不觉得……这事儿很丢人吗？”我小声地问，心里那点忐忑还没完全散去。
“丢人？丢什么人？”周瑜的语气理首气壮得仿佛我是个傻子，“你偷了还是抢了？你靠自己的……嗯，优势，换取更好的生活，怎么就丢人了？那些名媛千金，不也一样是把自己当商品，放在相亲市场上明码标价？说白了，咱俩都是出来卖的，只不过卖的东西不一样。你卖的是青春和陪伴，她们卖的是家世和联姻价值。谁比谁高贵啊？”
她顿了顿，语气变得严肃了些：“萍萍，我只问你一句，他强迫你了吗？他对你不好吗？”
“那倒没有……”我老实回答。除了霸道了点，嘴巴毒了点，在床上凶了点，邵东阳倒也没对我用过什么下三滥的手段。
“那不就结了！”周瑜的语气又恢复了轻快，“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交易，有什么好丢人的？你可算熬出头了，我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呢！行了，这事儿翻篇了。这个姓邵的，我从我的攻略名单上划掉了，姐们儿换个人搞事业。”
我听着她这番彪悍的言论，心里那块悬着的大石头，总算是落了地。酸涩和难堪被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取代，眼眶都有些发热。
这就是周瑜。永远这么清醒，永远这么护着我。
“那你妈那边……”我还是有点担心。
“嗨，她懂个屁。”周瑜满不在乎地说，“她让我去钓鱼，又没指定非得钓姓邵的那一条。今晚那个慈善晚宴，京城西少估计得来仨，除了邵东阳，还有那个冷得像冰块的沈彻，还有笑得像狐狸的温照野。哪个拎出来不是顶配？姐们儿我换个目标就是了，条条大路通罗马，何必非在邵东明……邵东阳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？”
我被她逗笑了：“你这换KPI的速度，比我送外卖还快。”
“那必须的！”周瑜在那头得意洋洋，“姐们儿我主打一个灵活就业，绝不内卷！对了！”
她的声音忽然拔高，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兴奋。
“萍萍，要不……我带你去现场怎么样？”
我脑子“嗡”地一下，差点把手机扔出去：“什么？我去干嘛？那种地方是我能去的吗？我连件像样的裙子都没有！”
“裙子算个屁！”周瑜在那头豪气干云地说，“你缺的是裙子吗？你缺的是一个带你进去的由头！你等着，我这就去跟我妈说，我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好姐妹，今晚要带姐妹一起去见见世面，她保准屁颠屁颠地给你准备全套行头，比对我还上心！”
“为什么？”我完全无法理解。
“傻呀你！”周瑜恨铁不成钢地说，“我一个人去，是单打独斗。我带你一块儿去，那就是闺蜜组合，双剑合璧！万一我没看上那些歪瓜裂枣，你被哪个不长眼的富二代看上了，我们周家不也算间接搭上线了？这叫广撒网，多捞鱼！我妈那点算盘，我门儿清！”
我听得目瞪口呆，还能这么操作？
“可是……邵东阳他也在啊！我去了被他看见，我……我不得当场去世？”我光是想想那个画面，就觉得脚趾能在地毯上抠出三室一厅来。
我，陈芳萍，邵东阳的地下情人，跟着另一个女人，出现在他必须出席的正式场合。
这简首就是大型社死现场，还是全球首播的那种。
“怕什么！”周瑜的语气充满了蛊惑，“你越是怕他，他就越是拿捏你。你就得大大方方地出现，让他也尝尝心慌的滋味！你想想看，他把你藏着掖着，结果你跟着别的女人闪亮登场，他会怎么想？他会不会觉得后院起火了？会不会觉得你这只小野猫，快要跳出他的笼子了？”
我得承认，我被她说得……有点心动了。
脑海里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邵东阳看到我时，那张冰山脸上可能会出现的错愕、不解，甚至是……一丝丝的紧张。
光是想象一下，就觉得有点暗爽是怎么回事？
“你不是说，他把你当玩意儿吗？”周瑜继续循循善诱，“那你就让他看看，他这个‘玩意儿’，在别的场子上，也是很抢手的！这叫什么？这叫提升自身商业价值！萍萍，听我的，今晚，姐们儿带你去砸场子去！”
我握着手机，看着窗外璀璨的夜景，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。
去，还是不去？
去了，是九死一生。
不去，又好像错过了什么天大的乐子。
我咬了咬牙，妈的，富贵险中求！反正己经被他吃干抹净了，脸皮这东西，不要也罢！
“好！”我下定决心，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，“我去！不过周瑜，万一玩脱了，你可得负责给我收尸！”
“放心！”电话那头的周瑜笑得像个准备干坏事的妖精，“姐们儿不仅给你收尸，还给你配一口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，保证你走得风风光光！”
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