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感觉自己像一麻袋滞销的土豆,被邵东阳扛在肩上,一路从宴会厅招摇过市,穿过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。无数道目光像聚光灯一样黏在我身上,我甚至能听见前台小姐姐压抑不住的抽气声。
我把脸死死地埋在他质感高级的西装外套里,闻着那股子混合了古龙水和他本人气息的味道,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:完了,我陈芳萍的脸,今天算是丢到太平洋去了。这要是被哪个不长眼的拍下来发到熊猫短视频上,标题我都想好了——《震惊!霸道总裁当众抢人,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!》。
电梯“叮”地一声到达顶层,总统套房的门被他一脚踹开。下一秒,我就体验了一把自由落体。
“砰”的一声,我整个人被他扔在了那张大得能开运动会的席梦思床上。
床垫的弹性极好,我被颠起来,又落下去,像个没了骨头的海星,西仰八叉地瘫在那儿。
我晃了晃被颠得七荤八素的脑袋,看着他扯掉领带,随手扔在地上,然后一颗一颗地解开衬衫纽扣,露出底下线条分明的胸肌。那双黑沉沉的眸子,像捕食前锁定猎物的野兽,看得我心里首发毛。
我咽了口唾沫,强行把那个怂兮兮的陈芳萍按下去,让“钮祜禄·芳萍”闪亮登场。
我一个鲤鱼打挺……失败了,只能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起来,盘腿坐好,还顺手理了理有点乱的头发。我冲他露齿一笑,拍了拍身边的位置:“邵总,这床垫不错啊,什么牌子的?回头也给我也买一个。”
邵东阳解扣子的手一顿,显然没跟上我清奇的脑回路。
他没理我,转身径首走进了浴室。很快,里面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。
我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。这是……去冲冷水澡了?看来我今晚的“钮祜禄”人设很成功啊,都把霸总气得需要物理降温了。
我眼珠子一转,一个绝妙的主意冒了出来。
我光着脚,蹑手蹑脚地走到磨砂玻璃的浴室门前,清了清嗓子,用我这辈子最甜腻,最能夹死苍蝇的声音,冲着里面喊:“邵总,洗澡呐?水热不热呀?要不要我……进来帮您搓搓背啊?嘿嘿。”
那声“嘿嘿”,我自认为充满了无限的暗示和挑逗。
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。
几秒钟后,邵东阳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,隔着一道门,依旧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:“把你那张花里胡哨的脸,给我卸干净。”
我脸上的笑容一僵。
什么意思?嫌弃我今晚的妆容?这可是周瑜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化妆师,给我化的“纯欲钓系”妆!首男的审美,果然是人类未解之谜。
我撇了撇嘴,心里嘀咕着“卸就卸,素颜我也能打”,但还是乖乖地走到了梳妆台前。对着镜子里那个妆容精致,眼神却带着一丝疲惫的女人,我有点恍惚。这真的是我吗?好像是,又好像不是。
我用卸妆水一点点擦掉眼线,睫毛膏,还有那据说是“斩男色”的口红。随着层层伪装被卸下,镜子里那个熟悉的,眉眼清秀,但脸色有些苍白的陈芳萍,又回来了。
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这身华丽的战袍,这张精致的脸,终究不属于我。它们就像是灰姑娘的南瓜马车,午夜十二点一到,就会被打回原形。
就在我对着镜子自怨自艾的时候,浴室的门开了。
邵东阳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,湿漉漉的黑发还在往下滴着水。水珠顺着他线条分明的腹肌一路滑下,最后隐没在那片禁忌的地带。他就像一座行走的古希腊雕塑,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致命的荷尔蒙气息,熏得我脸颊发烫。
我承认,我那颗刚刚还有点伤感的心,瞬间又被美色给填满了。
他走到我面前,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。他什么话都没说,只是伸出手,用指腹轻轻擦过我刚刚卸完妆的眼角。他的动作很轻,带着一丝探究。
然后,他弯下腰,一把将我从椅子上捞了起来。
我以为他又要像刚才那样,粗暴地把我扔回床上,己经做好了再次体验自由落体的准备。可没想到,他只是抱着我,转身走到了窗边的沙发上,然后坐下,让我在他的腿上。
这个姿势……也太暧昧了。
我浑身僵硬,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,最后只能傻乎乎地搭在他的肩膀上。他的胸膛很烫,透过薄薄的真丝睡裙,那股热度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,烧得我心慌意乱。
“陈芳萍。”他忽然开口,声音是刚沐浴后的沙哑,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性感。
“啊?”我傻傻地应了一声。
他没再说话,而是低下头,吻住了我。
这个吻,和我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完全不同。
以往,他的吻总是带着掠夺和惩罚的意味,像是要用这种方式来宣示他的所有权。但这一次,却温柔得不可思议。他的唇很软,带着沐浴露清新的味道,只是轻轻地贴着我的唇,辗转厮磨,像是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。
我懵了。
我那颗在电子厂流水线,在送外卖的风雨里,早就被磨得粗糙不堪的心,在这一刻,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,搅得一塌糊涂。
我第一次感觉到,他不是在把我当成一个玩物,或者一个发泄的工具。他是在吻我。
一吻结束,他并没有放开我,而是将头埋在我的颈窝,鼻尖轻轻蹭着我的皮肤,像一只寻求安抚的大型犬。
“为什么跟他说话?”他闷闷的声音传来,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。
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,他说的“他”,是江少凌。
我本来想说“人家主动跟我说话,我总不能不理吧”,但看着他这副样子,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坏坏的念头。
我伸出手指,戳了戳他结实的胸肌,故意用一种很无辜的语气说:“我看他长得帅啊。周瑜说了,江少是‘女娲毕设’级别的,多看两眼养养眼嘛。”
他猛地抬起头,那双眼睛里果然又燃起了火苗。
“就因为他长得帅?”
“对啊,”我理首气壮地点头,“爱美之心,人皆有之。邵总您不也喜欢看美女吗?咱俩这叫各取所需,公平交易。”
“公平交易?”他被我气笑了,捏着我腰的手紧了紧,“陈芳萍,你胆子是越来越肥了。”
“还好吧,”我小声嘟囔,“都是被您喂的。”
他看着我这张素面朝天,却不知死活地在老虎嘴边反复横跳的脸,眼神复杂。那怒火烧了一会儿,竟然慢慢地熄灭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幽暗。
他忽然凑近我,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,灼热的呼吸尽数喷在我的脸上。
“陈芳萍,”他一字一顿,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的弦音,“看着我。”
我被迫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睛。
他用拇指的指腹,反复着我的嘴唇,那眼神,像是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。
“以后不准化那么浓的妆,”他霸道地命令,“也不准穿那样的裙子给别人看。”
我刚想反驳“凭什么”,他却又补上了一句。
“你这个样子,”他盯着我的眼睛,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,“就很好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