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是亲近的人,越知道怎么给你下绊子。
上句话形容的不准确,应该说修仙的人,哪有什么情深义重,分明冷漠无情才该是常态。
他们站的太高了,以至于可以清晰的看得到,哪里有利可图,哪里弃之无用。
或许早在顾砚声去找沈静怡借灵石之际,那位温和端庄的长老便己经瞧出了端倪。
所以借灵石这件事才会如此顺利,所以才有护道人。
所以沈云溪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掏出大把灵石。
所以她明知那颗蛋不是凤凰却依旧一脸无辜的钻了套子。
亏自己还沾沾自喜,以为抓到了肥羊,殊不知自己才是那待宰的兔子。
外人尚且如此,朝夕相伴的老头又岂会看不出?
他们都在等,等这一场买卖的落定,便分出了结果。
只要对自己稍加试探,便可以确定那位财神爷是否垂帘,而后顺水推舟等着丰收。
自始至终摸着石头过河的只有自己,当然这怪不得旁人。
在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,没有人会告诉你该怎么做。
本以为换了个世界便是新的开始,其实仔细想想,也没什么区别,换汤不换药,上位者依旧高高在上,盘腿坐着等待收益。
而站在下方的人望梅止渴,自以为看到了希望,埋头苦干。
牛马在哪都是牛马啊。
蠢得是自己,非要牵扯些不必要的情感。
无论是江沧溟还是沈云溪,这些关系一开始不都是交易嘛.....
生意里利用情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,算不得卑鄙,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己。
顾砚声站在半山腰回望那块洼地,说实话,这破眼睛也看不清什么,更何况还模模糊糊起了雾。
他揉了揉眼睛,静静坐在林间半响,摸出了传音翠。
“打个车,青玄总阁半山腰去符修的樛木台”
“兄弟,夜半私会这种事,我在是不是不合适?”
“挣钱的事,做不做?”
“好家伙,老顾,什么买卖,非得晚上做,你涉猎行业有些广了啊!
当然这种事,你第一个想起我,的确够意思!
但作为你的兄弟,我有义务在你走偏的时候,拉你一把。
别的不说,你就告诉我,是哪位师姐还接这种活儿?”
话是这么说着,前一秒还在传音翠里絮絮叨叨,后一秒便是一把拉起顾砚声冲入天际。
季晏辞用那张高级的书生脸笑出了憨厚的气息。
“怎么说,兄弟够不够快?”
“若是你喜欢,喊你一声快男也不是不行。”
“倒也不用这么亲切,有些事也不是那么快。”
一柄长剑飞驰在云端,破开独属于执法堂上的那片乌云后,漫天的星光和银白的月光交织,满目的柔和。
晚风吹在顾砚声脸上,沉了一天的脸色慢慢绽出笑意。
“季晏辞,你之后有什么打算?”
“你这是什么话?老顾,打算这个活儿,不都是你干的嘛?”
季晏辞回头看了眼顾砚声,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。
“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,我能有什么打算?
跟着你混呗!
打小不都是这样,你说东,我啥时候去过西,别的不说,咱就说小时候偷蛋糕那回,那不就是一个动脑子,一个动手,我当时.......”
顾砚声在季晏辞长篇大论中,扯着唇笑得肆意,掌间浮出的那本册子金黄,少年懒洋洋的挑了挑眉。
“老季,这一次我们玩把大的,在这修仙界里做一回资本家如何?”
“那我以后是不是得换个人设?”
季晏辞冷哼一声,压低嗓音,整了点小气泡。
“三分钟,我要那个师姐的全部资料。”
爽朗的笑声在夜空回荡,夹杂着少年清脆的嗓音。
“就这么搞,仙界头牌模子,非你莫属!”
藤木翠绿,奇花烟灼,涓涓水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。
顾砚声缓缓落在山坳树杪之间,忍不住感叹着——不愧是学画画的!就是艺术,就是有氛围!
两人扯皮了一路,如今到了别人的派系,自然而然的端了起来。
季晏辞走在前方,满身风姿,见芸嫣露面,略略一点头,疏离有礼。
倒是芸嫣毫不见外,瞥了眼顾砚声,笑着妩媚。
“怎么生怕我吃了你,还非要再请这位新晋谪仙?”
“三角形具有稳定性,做生意也是一样,三个人刚刚好。”
顾砚声笑吟吟的开了口,看向芸嫣身后的藤桌,茶台燃着的火焰不知烧了多久,炉底满是灰炭。
“师姐,等了很久?”
“你既然来了,便算不得久。”
芸嫣先一步走向云阁之中,侧身躺在软榻上,托着脸颊看向顾砚声。
“江沧溟真有福气,你那批丹药卖的不错,有没有兴趣做的再大一些?”
顾砚声没有说话,自觉地重新升起茶炉的火焰,开始洗杯,泡茶。
待到茶杯冒着热气轻轻放在芸嫣桌前,这才开口。
“不做了,小打小闹尚且有盈利,再多走一步,怕连仅有的活路都丢了。”
芸嫣抿着茶,眸光流转间,勾起笑意。
“哦,这样啊,那我这符箓生意,也是做不得了?”
她没有问他原因,反而巧妙的发起试探。
顾砚声亦是仅是从她这一句话,便推论出芸嫣的处境。
少年摇了摇头,指节轻轻叩着桌子发出轻响,待到一杯茶喝尽,慢慢悠悠开了口。
“丹药和符箓往前一步是有些难,但也不是做不得,我反倒觉得我们能做的太多了。”
三个人的世界里,总有两个人搞小团体。
你一句我一句像是在打哑谜,玄玄乎乎谁也不肯说清。
季晏辞本着清冷忧郁人设,竖着耳朵听了半响,愣是没听明白。
想起顾砚声在路上说起自己投资人的身份,顿时硬气了起来,挺首腰杆,理首气壮的拍了拍桌子。
“不是我要打断你们,而是我想不通为何符箓与丹药生意做不得?”
芸嫣有些意外的扬眉看向季晏辞,目光又弯回顾砚声身上。
“他对外展示出的模样,是你教的?”
“不是,是他自己悟的。”
顾砚声揉了揉眉心,呲着牙笑了起来。
“大学生都这样,清澈而愚蠢,但还是很有前景的,我做担保,他是有上桌的资格的。
就比如,预备谪仙,九品灵根,这些都是新生贴给他的标签,换句话,那不就是活招牌嘛!”
季晏辞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,并表示自己听懂了,抬高了下巴,眯起了眼,声音低沉透出几分恼怒。
“女人,你是在质疑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