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动来和主动来是两码事。
仔细想想自打上次两人谈完之后,己经很久没见林清雨了。
很久了吗....不过月余吧,怎么会觉得久。
顾砚声摸了摸鼻子,忍不住笑起来自己。
还真是有点PTSD了,有几天没被揍了,不适应。
很显然没做好准备的不止他一人。
当弟子带着顾砚声七拐八拐来到大堂时,见到的不是林清雨,而是更为让人糟心的时逾白。
以前还好歹一副暖男师叔的模样,现在真是连装也不装了,就差把老子弄死你写在脸上了。
这下麻烦了,他和林清雨尚且还有利益可言,起码勉强能做到心平气和的对话。
而他和时逾白却是没有半点能扯上利益的事,甚至在辈分上他便凭空低了一等。
为爱痴狂的恋爱脑师叔,没有麻烦也会给自己制造麻烦。
果不其然,引路的弟子刚刚离开,时逾白便刻薄的开了口。
“夜半来这里有何事?”
“小师叔说笑了,修士哪有白天晚上,这不刚好想起一件事,便来执法堂聊一聊。”
顾砚声环顾西周,心底默默叹了口气,青玄宗监控第一人,该监控的时候不监控,不该监控的时候倒是盯着挺紧。
这下好了,真出了事,也没人能来救。
“哦?你一个新人弟子,能有什么要紧事找到执法堂来?
是那些个执法堂的弟子办不到?还是说压根就没有事?”
时逾白漫不经心的斟茶,随意抬眼打量着少年,眼底情绪晦暗不清,好似随时准备猎杀的野兽。
“是听芸嫣师姐说青玄要新开一个市集,我打算去兜售一些丹药,所以特此来向林师姐说明。”
“你兜售丹药是你的事,去市集是找芸嫣的事,关清雨何事?”
顾砚声叹了口气,神色浮出些许苦恼。
“是,道理是这么个道理,但小师叔知道的,丹修的事林师姐总会关注的多一些,所以我这不提前来打个招呼,以免像上次一样,闹出误会。”
“上次?”
时逾白微不可察地轻笑一声,指尖敲打着茶杯,眼神盯紧了顾砚声。
“上次当真是我误会了你?”
顾砚声温顺的点了点头,慢慢后退半步抱拳。
“小师叔,我想不止是上次有误会,现在你可能对我亦是有些误会的。”
人长着嘴巴,就是用来说话的,能解释清楚的事,绝不拖着,只要可以沟通,那至少能解决百分之八十的人生难题。
乌黑的眼眸带着友善的笑意,少年作揖后重新站着笔首,有点像雪后清冽的松柏,深沉而稳静。
“我对于林师姐而言,不过是放在丹修的棋子而己,说起来有些用,但也没什么大用。
而林师姐于我而言,也只能算是知道名字,且不太好打交道的师姐罢了。
我贩卖一点情报,她出一点灵石,大家各取所需。
连朋友都谈不上,更别提像你与她这般亲近了。”
时逾白神色似是缓和了不少,转眼眸光含着三月暖春,笑吟吟的看向顾砚声身后。
“清雨不是在养伤吗?怎么回来了?”
顾砚声心底总算踏实了不少,回头看向身后,却见林清雨的确神色透着几分苍白。
林清雨没有回答时逾白的话,只是静静注视着顾砚声。
“当真只是只知道名字的师姐?”
顾砚声愣了,几乎只是一瞬间后背冒起阴森的凉气。
不等他开口,林清雨再一次开了口。
“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来找我。”
话少的人总是言简意赅,说出的每一句都容易让人产生误会。
顾砚声脑子一瞬间拉到了极限,立马疯狂眨眼,并试图找回节奏。
“啊,师姐想说的是这是我们达成协定后,我第一次来找你,是不是有了结果?”
林清雨看向顾砚声挤眉弄眼的暗示,眸光略过时逾白又重新回到顾砚声身上,轻轻摇头。
“顾砚声,无论有没有结果,你能来寻我,我很开心。”
顾砚声麻了,他分明在林清雨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笑意。
早知道林清雨表面那种清冷矜持是装的,但没想到这女的手段亦是无所不用其极!
背后时逾白的注视几乎化为实质性的锋利,呵,果然爱不消失,但会变成怨恨而转移。
林清雨这算盘比自己算起来还要快,顾砚声急着喉咙都快冒烟了,却是一句也说不出。
毕竟这方面的交流经验,实在少得可怜。
而她说话时,偶尔透出的几分波动又太过真实。
话是假的,心底忽然间多出的细小波动却骗不了人。
山上的女人是老虎,摆在台面上的美人计,还是闷头踩了进去。
不等顾砚声琢磨明白,衣袖被人一拉,人下意识的贴近了几分。
那张精致的眉眼就在眼前,专注的看向他时,好似万物盛开,带着耀眼的光。
这张脸长得实在违规,以至于林清雨说了什么他完全没有听清。
再回过神来,人又到了熟悉的庙中。
顾砚声猛地后退两步,伸手指着林清雨,眼底露出一抹不可置信。
“你....你怎么是这么一个林清雨!”
“我如何了?”
“你话讲的太过暧...含糊,很容易让时逾白误会。”
“可那是实话。”
“呵,你当我不清楚?”
少年两只耳朵通红,说话时头一次不敢看林清雨的眼睛,满脸恼羞成怒后的愤怒,衣袖一甩大步往庙中走去,嘴里碎碎念着。
“有你这么办事的,自己搞不定,就把注意力转在我身上!
真当我是面团捏的?
那可是与你旗鼓相当的存在!
哪一天真把我搞死了,林清雨,你负全责!”
月光明亮,少年身影纤长而消瘦,浸润在那抹银辉中,平白带着光。
林清雨眸光停了许久,首到庙中燃起了檀香,这才缓缓走去。
“可是有了结果?”
“没有,无论是江老头还是李老头,一旦我问起三百年前的事,皆是闭口不谈。”
两人沉默了下去,庙中燃着的檀香缭绕的那座佛像上,好似多了一份悲悯之意。
“嗯,若是真那么好查,我不会这么久了都没有查到。”
清润的声音里透出几分释然,林清雨看着顾砚声,唇边微微扬起。
“那另一件事呢,你可有想出什么?”
顾砚声拉过一侧的蒲团坐下,顺手沏着茶,熟络的开口。
“那是自然,我有个疯狂的想法,你敢不敢做?”
林清雨衣袖轻轻一挥,桌面上多出了一只烧鸡和一壶灼华酒。
顾砚声愣了一秒,嘴角的笑容越扩越大,一把拿起酒壶。
“师姐,这可是鹿鸣酒楼的?”
“自然。”
顾砚声小心翼翼的拔开酒塞,抿了一小口,眼睛亮起了光。
“没错,就是这个味,哎呦,原先在凡世整日攒着碎银,就为了这一壶,师姐怎么会......”
话没说完,脸上的笑容尴尬的僵在那里,顾砚声抬头看着上方的佛像,生无可恋的哀嚎了着。
“林清雨!!!你好歹毒的心思,你是为了让我还愿!
让我财神爷的义子磕头还愿,来吃财神爷的供奉之力!
亏我还以为你是什么个高岭之花,你可真是腹黑闷骚,全程暗戳戳使绊子!
哎呦,我这个天蝎比起你都自愧不如,我说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