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浸染飞檐时,沈诀长臂环住苏郁欢的腰,指尖隔着蜀锦裙料她后腰的朱砂痣。
醉仙居的鎏金匾额在暮色中泛着暖光,掌柜远远瞧见两人相偎的身影,忙不迭掀开湘妃竹帘,佛珠在袖中晃出细碎声响:“主子、夫人万安,临湖阁己按您的吩咐备了百合香。”
沈诀替她摘下披风时,腕间红绳与她的珍珠手链相缠,正是成婚那日她亲手系的同心结。
“主子,奴才们还是按老样子安排?”掌柜低声道。
沈诀替苏郁欢拂去鬓边落花,指腹擦过她耳坠上的并蒂莲纹样:“再加份玫瑰茯苓膏,她这几日总说心口腻。”
沈诀抬眸看他,发现她耳尖又红了——即便己成亲半月,这人还是会因她一句“喜欢”就红到脖颈。
临湖阁的雕花窗悬着纱幔,护城河上的画舫正摇过一盏盏荷花灯。
“尝尝这个。”沈诀吹凉了蟹粉汤包递到她唇边,忽然伸手替她擦掉嘴角的汤汁。
苏郁欢咬下时,鲜甜混着他指尖的温度漫开,听见楼下琵琶声转了调子,竟弹起《长相守》的片段。
沈诀指尖捏着苏郁欢腰间,忽然盯着楼下抚琴的青衫小倌挑眉:“夫人这般盯着人家瞧,可是喜欢这曲子?”
苏郁欢耳尖骤红,刚要辩解,却见他转身朗声道:“来人,叫那弹琴的上来伺候。”
嗓音里裹着三分笑,指腹却着她后腰朱砂痣,烫得她险些打翻茶盏。
雕花木门再次推开时,小倌抱着古琴垂首而入,指尖还沾着松烟墨香。
沈诀替苏郁欢拢了拢被风吹乱的披帛,指节叩了叩桌案:“弹支《折桂令》。”
苏郁欢猛地抬头,想起今晨他伏在她膝头,非说她念这首词时“眼尾挑得像勾魂幡”。
琴弦轻颤间,沈诀忽然从袖中摸出枚鎏金护甲,执起苏郁欢的手轻轻套上:“看你总拨弄琴弦,回头该磨出水泡了。”
小倌指尖一抖,琴弦发出尖锐杂音。
苏郁欢望着沈诀腕间红绳与她的珍珠手链相缠,忽然轻笑出声:“可是紧张了?我家夫君最是宽和。”
“宽和?”沈诀低笑,忽然倾身替她擦掉唇角的荔枝汁,“若旁人敢盯着夫人看超过三息,我早叫人挖了他眼睛。”
小倌脸色骤白,苏郁欢却按住他欲拍桌的手,指尖他掌心薄茧:“不过今日是听曲儿的,夫君且忍忍。”
琴音到“爱他时似爱初生月”一句,沈诀忽然攥住苏郁欢戴着护甲的手,按在琴弦上拨出颤音。
小倌慌忙退开半步,却见沈诀将她整个人捞进怀里,下巴抵着她发顶笑:“夫人指尖比琴弦还软,弹什么曲子都好听。”
苏郁欢被他箍得动弹不得,闻着雪松香气混着酒气漫过来,忽然伸手扯了扯他发带。
青丝散落时,沈诀眼里的暗火更盛,对着呆立的小倌冷声道:“还不滚?”
待木门阖紧,他忽然咬住她耳垂:“现在该罚夫人——”指腹碾过她唇瓣,“用这双戴着护甲的手,亲自给为夫弹支《凤求凰》。”
护城河上的画舫摇过一盏盏灯笼,苏郁欢被他按在临湖窗边时,看见小倌抱着琴几乎是逃下楼去。
沈诀替她摘步摇的手发着颤,却在她耳边低笑:“以后莫要盯着旁的男子瞧……”雪松香气裹着体温将她溺住,“否则我可要让全京城的小倌都断了琴弦,省得勾了我夫人的魂。”
月光爬上桌案时,苏郁欢忽然听见自己腕间珍珠手链“哗啦”散落的声响。
她望着沈诀眼底揉碎的月光,忽然想起他方才说“喜欢”时,耳尖红得比她护甲上的红宝石还要艳。
而雕花窗外,不知谁家画舫传来梆子声,惊起一滩宿鸟,却惊不破这阁中一室旖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