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卷着纱幔扬起，苏郁欢望着步摇上缀的珍珠随他动作轻晃，忽然想起婚书上他写的“以珠玉聘卿，以余生奉卿”。

她替他斟酒时，瞥见他襟口沾了片花瓣，伸手去拂的瞬间被他攥住指尖，按在临湖窗边轻轻一吻。

“阿欢。”他嗓音低得像浸了蜜，雪松香气裹着酒香将她溺住，“从今日起，这醉仙居归你管。

往后你想吃糖画还是蜜渍荔枝，吩咐一声便是。”

苏郁欢望着他眼底的柔光，忽然觉得这满室富贵繁华都成了背景，唯有眼前人掌心的温度，才是她最想攥紧的人间烟火。

楼下画舫传来嬉闹声，苏郁欢却听不清了。

她望着沈诀耳尖未褪的薄红，忽然踮脚在他唇角落下一吻。

那人瞬间僵住，继而收紧手臂将她抱进怀里，喉间溢出低笑：“夫人这是在勾我……回府再收拾你。”

窗外月华初上，护城河波光粼粼。

苏郁欢攥着他腕间红绳，任他替自己戴上新步摇，忽然觉得这世间最动人的承诺，从来不是金楼玉宇，而是他望向她时，眼里永远盛着不落的星光。

苏郁欢轻推沈诀肩头：“别闹，茶喝多了，我出去方便。”

他却攥住她指尖晃了晃，眼尾泛红：“我陪你去。”

她失笑摇头，掀帘时瞥见他蜷在廊柱下的模样——像只被主人撇下的忠犬，耳尖还沾着方才来时飘来的花瓣。

竹帘落下的声响惊飞了檐角宿鸟。

苏郁欢垂眸抚平湘妃竹纹的裙裾，指尖刚掠过羊脂玉双鱼佩，忽闻竹帘外传来靴底蹭过青砖的声响。

酒气混着汗臭扑面而来，醉汉踉跄着撞在她腰间，绿豆般的浑浊眼珠在她月白襦裙上乱扫：“小娘子生得这般水嫩……”

油腻的手掌擦过她小臂，她退半步抵在雕花廊柱上，袖中鎏金护甲顺势划出半道冷光，在对方手背上绽开细血珠。

“你也配？”她挑眉冷笑，指尖抚过护甲上镶嵌的碎钻，“让我陪酒？怕你这脖子担不起我这杯酒。”

醉汉恼羞成怒，肥腻的手攥住她绣着并蒂莲的袖口，银票“哗啦”砸在她脚边：“老子有的是银子！这京城就没有我赵承安——”

话音戛然而止。沈诀的剑尖己抵住他咽喉，冷冽的月光顺着剑身爬上醉汉颤抖的下巴。

苏郁欢望着沈诀发间晃动的银步摇——那是她方才亲手别上的，此刻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轻颤，像振翅欲飞的蝶。

“沈、沈夫人……”赵承安膝盖一软，银票散落成河，“小人有眼无珠……”苏郁欢弯腰捡起一张百两银票，在指尖卷成细条，忽然塞进对方衣领：“赵公子钱多。”

她首起身子时，沈诀己将她护在身后，剑尖挑起对方下巴，“再让我看见你影子映在阿欢裙角——”

“便剜了你的眼，剁了你的手。”苏郁欢接口，指尖轻轻拽了拽沈诀发带。

他侧眸看她，眼底戾气骤然化作春水，却在低头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咬牙：“看他碰你……我心都要碎了。”

沈诀抬手扣住苏郁欢被攥皱的袖口，指尖擦过她小臂上淡红的指痕，忽然冷笑一声抬手唤来暗卫：“把这混帐东西扔出去，别吓着欢儿。”

话音未落，两道黑影如夜枭般从檐角跃下，醉汉尚未惊呼便被钳制着拖向回廊尽头，衣料擦过青砖的声响惊飞了梁上燕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