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诀正要开口,苏郁欢己探手进去,指尖轻轻触碰缠着绷带的伤口:"换药的时候,疼不疼?"她声音极轻,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。
沈诀反手扣住她手腕,却舍不得用力,只能任她掌心的温度透过纱布,灼得伤口发麻。
"不疼。"他说谎,却在看见她不信的眼神时,无奈地叹了口气,"就像被猫抓了一下。"
话音未落,苏郁欢突然张嘴,在他锁骨处轻轻咬了一口。
沈诀闷哼一声,下意识揽住她的腰,却见少女仰起脸,眼尾泛红:"下次换我来抓你。"
窗外突然传来竹帘晃动的声响,沈诀瞬间警觉,却见苏郁欢伸手勾住他脖颈,将他的头往下压。
温热的唇瓣贴上他的,带着百合粥的清甜与醋汁的微酸。
晨光顺着窗棂爬上他们交叠的身影,将欲言又止的情话,都酿成了绵长的吻。
沈诀周身腾起的热气尚未散尽,却在触及少女温软的瞬间如坠冰窟。
他猛地扣住苏郁欢的肩膀将人推开,力道大得让她跌坐在软垫上,发间珠花歪向一侧。
茶盏被带翻在地,瓷片碎裂声惊得廊下伺候的奴才们齐齐屏息。
"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?"他后退半步,玄色靴跟碾过滚落的冰糖粒,发出细碎的脆响。
玉色长衫下的胸膛剧烈起伏,昨夜厮杀都不曾乱了的呼吸,此刻却被少女突如其来的吻搅得七零八落。
指尖残留的温度灼烧着神经,他攥紧拳头藏在袖中,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失控。
苏郁欢仰起头,晨光映得她眼底的水光琉璃般透亮。
方才被推开的掌心还泛着麻意,却梗着脖子倔强道:"我自然知道!"颤抖的指尖抚过微肿的唇瓣,"你总把我当不懂事的孩子,可我......"
"住口!"沈诀猛然转身,背对着她时指关节泛起白色。
窗外的鸟鸣声突然刺耳起来,他望着雕花窗棂投下的光影,看见自己微微发颤的影子。
腰间的玉佩贴着伤口,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心口翻涌的情愫——他怎能不懂她的心意,只是赵府余孽未除,暗潮汹涌的朝堂容不得半点软肋。
"以后别再如此。"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毒的银针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"你好好歇着。"
说罢大踏步离去,玄色衣摆扫过满地狼藉,却在跨出门槛的刹那,听见身后传来珠花坠地的轻响。
那串他亲手为她戴上的珍珠,此刻正散落在晨光里,像极了她破碎的眼泪。
沈诀的脚步在廊下踉跄了一瞬,身后传来珠花坠地的轻响,宛如重锤砸在心头。
他死死攥住廊柱,指节泛白,指甲深深掐进檀木纹理,木屑扎进掌心的刺痛却不及胸腔内翻涌的钝痛。
远处传来锦衣卫换岗的脚步声,混着艾草熏香飘来,却无法驱散周身的寒意。
"大人!"墨烬匆匆赶来,瞥见沈诀染血的掌心,正要开口询问,却被抬手制止。
沈诀深吸一口气,将染血的手帕塞进袖中,声音冷得仿佛来自冰窖:"赵府的事,进展如何?"
"回主子,锦衣卫己按吩咐满门抄斩 ,目前在清点人数。”
墨烬的声音戛然而止,他从未见过沈诀如此阴沉的神色——晨光明明落在他身上,可那双眼睛却像淬了毒的匕首,透着刺骨寒意。
屋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。沈诀浑身紧绷,几乎要转身冲回去,想到刚才发生的那一幕,还是生生忍了下来。
沈诀闭上眼,喉间泛起铁锈味,良久才沙哑着开口:"传令下去,加强听雪阁防卫。"
他转身时,月白长衫在晨风中猎猎作响,腰间破损的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摇晃。
经过铜镜时,沈诀瞥见镜中自己泛红的眼眶,猛然一拳砸在镜面上。裂纹如蛛网蔓延,倒映出支离破碎的身影,正如他此刻千疮百孔的心。
夜色降临时,沈诀站在城郊山头俯瞰京城灯火。
寒风卷起他的衣摆,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,可他却感觉不到疼——心都空了,又怎会觉得疼?远处听雪阁的方向亮起一盏孤灯,他望着那抹微弱的光,不知在想着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