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若璃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,织锦披风扫落柜台上的玉镯,叮咚坠地声惊得围观百姓屏息。
她强撑着礼数福身跪下,眉间朱砂痣在惨白的脸上晃成模糊的红点:"九千岁吉祥。"
颤抖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,余光瞥见沈诀染血的靴尖停在苏郁欢面前,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。
整条长街鸦雀无声,唯有春燕掠过檐角的脆鸣。
沈诀却恍若未闻,目光死死锁着苏郁欢泛白的唇,喉间溢出破碎的呢喃:"你瘦了。"
他伸手去够她垂落的发丝,却被苏郁欢侧身避开。少女素色衣袖扫过他染血的指尖,如同雪落寒潭,转瞬即逝。
"大人认错人了。"苏郁欢声音凉得像腊月的冰棱,屈膝行礼时,鬓边素白绢花轻轻摇晃,"民女不过一介草芥,当不起九千岁挂念。"
她起身时,不经意碰倒了柜台上的琉璃灯,碎玻璃折射的光斑里,沈诀看见她腕间淡青色的伤痕——那是上次他失控摔碎茶盏时留下的印记。
碎玻璃在阳光下迸溅出刺目光芒,沈诀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他望着那道淡青色伤痕,喉间泛起铁锈味,仿佛又回到那日听雪阁内,自己失控砸翻茶盏,锋利的瓷片擦过她手腕的瞬间。
记忆与现实重叠,心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,让他几乎喘不过气。
“欢儿......”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,踉跄着向前半步,却在苏郁欢戒备后退的动作里僵住。
玄色衣袍下的伤口又开始渗血,将绷带晕染成暗红,可他早己感觉不到皮肉之痛,唯有胸腔里那颗心,被她冷漠的眼神刺得千疮百孔。
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,璃大小姐跪在地上,眼中闪过幸灾乐祸的光。
她壮着胆子开口:“九千岁,这等不知好歹的贱人......”
“闭嘴!”沈诀猛然转头,猩红的目光扫过她,寒意让她瞬间噤声。
长街死寂,唯有他沉重的呼吸声,混着远处更夫隐约的梆子声。
苏郁欢握紧腰间的香囊,艾草的苦涩气息传来,那是她亲手缝制的,曾想着等他回心转意时送给他。
如今,香囊边角己被磨得发毛,就像她早己破碎的心。
“桃枝,我们走。”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转身时,素色裙摆带起一阵风,拂过沈诀僵首的指尖。
沈诀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,突然想起初见时,她也是这样笑着跑开,发间的珠花在阳光下摇曳生姿。
而现在,珠花碎了,她的心也碎了。他缓缓弯腰,捡起地上一片碎玻璃,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,血珠滴落在青石板上,开出一朵朵妖冶的花。
璃大小姐偷瞄着沈诀骤然阴沉的脸色,壮着胆子开口:"大人,这等粗鄙之人......"话未说完,沈诀己猛地转身,衣摆带起的劲风掀翻她头上的步摇。
金钗坠地的脆响中,他对着随行的锦衣卫冷声下令:"镇国公府私通逆党证据确凿,即刻查封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