暖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，映得沈诀苍白的脸泛起病态的红晕。

他忽然剧烈咳嗽，指缝间渗出的血珠险些滴在苏郁欢脚上。

她慌忙抽回脚，却被他反手抓住手腕：“别躲。”

他仰起脸，眼底燃着滚烫的光，“现在该我痛，该我求你别离开。”

苏郁欢望着他额角滚落的冷汗，喉咙像是被浸了药的丝线勒住。

这些天的恨意、怨怼，在这一刻突然溃不成军。

她颤抖着伸手，替他擦去唇边的血迹，指腹擦过他干裂的嘴唇时，沈诀突然抓住她的手，贴在自己心口：“你听，这里早就不是冷的了。”

窗外风雪呼啸，屋内却暖意渐浓，两颗破碎的心，在这寒夜中，终于开始慢慢靠近。

苏郁欢的指尖终于有了温度，紧绷的身子也渐渐放松下来。

沈诀望着她眼下浓重的乌青，喉间泛起酸涩。

两夜未合眼的倦意彻底将她击溃，脑袋轻轻一歪，便靠在了他肩头，呼吸绵长而均匀，像个终于寻得安稳的孩童。

沈诀不敢动弹分毫，生怕惊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。

暖炉的火光在她脸上跳跃，映得睫毛的阴影轻轻颤动。

他贪婪地凝视着她的睡颜，十年间无数次在梦中描摹的面容，此刻终于近在咫尺。

指尖颤抖着抚过她微微蹙起的眉，想要将那些藏在岁月里的委屈一一抚平。

首到确认她彻底熟睡，沈诀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。

一步一步挪向床边，绣着并蒂莲的床幔被轻轻撩起，他将苏郁欢安置在柔软的被褥间，生怕惊醒了这易碎的美梦。

替她掖好被角时，苏郁欢无意识地往温暖处蹭了蹭，抓住了他的衣袖不肯松手。

沈诀僵在原地，看着她攥着布料的模样，眼眶瞬间泛红。

他缓缓在床边坐下，任由她抓着，另一只手轻轻梳理着她散落的发丝，低声呢喃：“睡吧，这次我守着你，哪儿也不去。”

窗外风雪依旧，屋内却静谧得只余两人交织的呼吸声。

沈诀凝望着榻上沉睡的人，忽然俯身，在她发顶落下一个极轻极轻的吻，像是在亲吻失而复得的珍宝。

夜渐深，沈诀望着苏郁欢蜷在锦被里的单薄身影，屏风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响。

他犹豫再三，褪下外袍，小心翼翼地掀开床幔。

床榻因他的动作发出细微的吱呀声，苏郁欢下意识往内侧翻了个身，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。

沈诀屏住呼吸躺了下去，隔着半尺距离侧过身。

她身上若有若无的皂角香混着暖炉的炭火气，将他整个人裹住。

十年了，他曾日思夜想的盼着她能这般躺在他身侧。此刻望着她恬静的睡颜，心口竟泛起密密麻麻的疼。

他试探着伸出手，悬在她发间许久，才轻轻将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。

苏郁欢无意识地呓语一声，往他的方向蹭了蹭，发梢扫过他的手腕，惊得他浑身一颤。

滚烫的呼吸拂过她的后颈，沈诀闭了闭眼，终于将颤抖的手臂轻轻搭在她腰间，像是拥住了整个失而复得的世界。

更漏滴答，屋内静谧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。

沈诀将脸埋进她发间，嗅着熟悉的气息，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。

怀中的人轻轻往他怀里钻了钻，他忍不住收紧手臂，在她发顶落下一个的吻，带着忏悔与眷恋，沉沉睡去。

窗外风雪渐歇，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交叠的被褥上，将两道身影融成一幅温柔的剪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