约莫一个时辰后,两人微微转醒。沈诀睫毛轻颤,率先睁眼,入目便是苏郁欢恬静的睡颜。
她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枕上,几缕调皮地拂过脸颊,随着呼吸轻轻起伏。
晨光透过窗纱斜斜洒进来,在她眼尾镀上一层暖金,映得那点未褪的倦意都化作了温柔。
怀中的人动了动,苏郁欢缓缓睁开眼,撞进他深邃的眼眸。
她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,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:“我好像听见下雪的声音了。”
沈诀抬手替她将碎发别到耳后,指尖擦过她发烫的耳垂,轻声道:“是风卷着雪粒打在窗上。”
他的目光扫过她泛着红晕的脸颊,心底泛起一丝涟漪,却在想起袖中藏着的密函时,眸色微沉。
苏郁欢撑起身子,锦被滑落肩头,露出精致的锁骨。
她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突然愣住——沈诀的中衣领口微微敞开,一道狰狞的伤口从锁骨蜿蜒而下,虽己仔细包扎,却仍渗出丝丝血迹。
“这是怎么弄的?”她指尖颤抖着悬在伤口上方,不敢触碰,眼眶瞬间红了。
沈诀神色微变,伸手覆住她的手,轻轻按在自己心口,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:“小伤,不碍事。”
说着,他拿起一旁柔软的织锦夹袄,动作轻柔地替她披上,细致地系好每一颗盘扣,"天气冷,虽说殿内暖和,起身还是要披件衣服,仔细别着了凉。"
苏郁欢的指尖在他掌心发颤,温热的泪珠却先一步砸在沈诀手背。
她仰头望着他故作轻松的眉眼,突然想起昨夜他解衣时刻意背过身的模样,喉间泛起酸涩:“你总说不碍事……”
“张嘴。”他突然掏出袖中裹着的蜜饯,琥珀色的糖衣在晨光里泛着暖光。
苏郁欢怔愣间,酸甜的梅子己被塞进嘴里,熟悉的滋味冲淡了眼底的咸涩。沈诀趁机拢紧她散开的长发,将银丝嵌玉的发簪别进云鬓,冰凉的玉坠擦过脖颈,惊起细微的战栗。
雪光漫过窗棂,将鎏金兽首烛台的阴影拉得绵长。
沈诀替苏郁欢理好最后一缕垂落的青丝,指尖掠过她后颈时,换来一声轻颤。
不等她站稳,己被他稳稳打横抱起,绣着银丝缠枝莲的裙裾如流云般铺展,垂落的珍珠流苏扫过他玄色衣摆,叮咚作响。
软榻的织锦软垫还带着体温,沈诀将她安置在自己身侧,长臂自然地圈住她肩头。
苏郁欢倚着他胸前未愈的伤口,却被他不着痕迹地调整了角度。
檀香混着雪水的气息里,他扬声吩咐:"来人,去备些水果呈上来。"
声线低沉如旧,却惊起廊下栖息的寒鸦,扑棱棱掠过覆满霜花的梅枝。
指尖无意识着她发顶,沈诀望着窗外翻涌的雪幕,忽觉怀中的人轻轻瑟缩。
低头时,正撞见苏郁欢盯着自己渗血的绷带,眼底泛起泪光。
他垂眸轻笑,喉结在晨光里投下细碎的影:"再看,伤口可要吃醋了。"
说罢,指腹擦过她泛红的眼角,将那些未出口的担忧,轻轻按进掌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