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雨薇的自动铅笔在月考卷上划出第三道裂痕时，监考老师的手掌己经按在她后颈。油墨未干的文言文默写题渗出浅淡的血色，那些晕染开的字迹恰是《孔雀东南飞》中"君当作磐石"的段落——昨夜张昊用美工刀在她脊背刻下的正是这句诗。

林深看着前排女生颤抖的肩膀，想起清晨在教师停车场发现的碎纸片。王主任的奥迪A6轮胎下粘着半张二十年前的月考卷，泛黄的纸页上，"磐石"二字被红笔反复圈画，批注栏里是母亲清秀的字迹："意象承载者亦是施暴者"。

在交卷铃响起前的五分钟，教室里一片安静，只有笔尖在试卷上划过的沙沙声和偶尔的翻页声。然而，就在这紧张的氛围中，陈雨薇突然做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举动。

她迅速地将答题卡对折成一艘纸船，动作熟练而果断，仿佛这是她早己计划好的一样。周围的同学们都被她的举动吸引了注意力，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，但陈雨薇却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其他人的反应。

就在这时，监考老师走到了陈雨薇的座位前，准备抽走她的试卷。当老师拿起试卷时，意外发生了——纸船的船尾突然裂开，一颗带血的智齿从折痕里掉了出来。

这颗智齿正是陈雨薇上周失踪的右下第二磨牙！众人都惊愕地看着这一幕，而陈雨薇则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颗智齿，仿佛它并不是从自己身上掉出来的一样。

林深坐在陈雨薇的斜后方，他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切。他注意到陈雨薇的舌尖正抵着空荡的牙床，一丝血丝顺着嘴角渗进了她校服第三颗纽扣的缝隙里。

而那枚纽扣，昨夜刚刚被张昊的瑞士军刀挑断过线头。

午后的旧档案室弥漫着霉味，林深在1987届毕业生名册里找到母亲的学籍卡。照片上的少女脖颈缠绕着丝巾，七月盛夏的着装遮掩着某种淤青。当他用手机闪光灯斜照卡片，胶水痕迹下显露出被覆盖的处分记录："林月茹因污损月考卷面记大过"。

突然响起的钥匙碰撞声惊起尘螨。林深闪身躲进档案柜缝隙，看见张昊抱着个纸箱走进来。箱角渗出暗红液体，滴落在地面形成小小的漩涡。当张昊抽出最上层的化学实验报告时，林深认出那熟悉的字迹——正是陈雨薇被撕碎的作文本残页上的笔迹。

蟑螂从箱底窜出时，张昊咒骂着踢翻纸箱。散落的物品中有个玻璃标本瓶，福尔马林里泡着枚带牙根的臼齿，标签日期是1998年6月7日。林深摸到自己校服口袋里的那颗智齿，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——两个齿冠的磨损痕迹完全一致。

黄昏的体育馆仓库，陈雨薇正用纱布包裹渗血的手指。她的月考卷被钉在飞镖靶心上，十环位置插着把裁纸刀。林深注意到卷面"磐石"二字被红笔重重划破，墨迹晕染的形状酷似母亲学籍卡上的处分编号。

"他们在复制二十年前的剧本。"陈雨薇撕开纱布，露出指尖被钳子夹出的瘀紫，"昨夜有人在我家信箱塞了这个。"她展开的便签纸上拓印着青铜校徽纹样，边缘沾着临海中学旧校服的棉线——正是林深柜子里那件浸海水的校服材质。

当保安的手电筒光束扫过仓库气窗，两人在跳箱后面屏住呼吸。陈雨薇的鼻息带着铁锈味，林深看见她耳后新添的擦伤渗着组织液，伤口边缘残留着月考卷的纸纤维。楼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，第二天清晨，他们在垃圾场焚烧炉旁发现了母亲那届的月考档案袋，灰烬里残留着半枚带血渍的青铜校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