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福喜微微欠身,脸上带着恭敬却又隐隐透着强硬的神情,说道:“奴才奉督主之命,护送苏小姐回府,若是苏小姐掉了一根头发,奴才便是回不去这督主府了。
苏大人若是有异议,只管去找督主。如今苏锦玉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,胆敢以下犯上,敢冒犯苏姑娘。既然苏大人管不好自己的女儿,那司礼监就代为管教吧。”
说罢,他目光如炬,对着小全子厉声道:“还愣着干什么!”
小全子浑身一震,不敢有丝毫懈怠,立刻朝着苏锦玉走去。
苏锦玉见状,惊恐地瞪大了眼睛,一边往后退,一边尖叫道:“你…… 你们敢!父亲,救我!”
她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,此刻只剩下满心的恐惧。
柳如烟也慌了手脚,她冲到苏锦玉身前,张开双臂护住她,冲着周福礼喊道:“你敢动我女儿一根寒毛,我跟你拼了!” 她声音颤抖,脸上的惊慌再也无法掩饰。
苏老爷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,他紧握着座椅的扶手,手背上青筋暴起。
他深知司礼监督主的权势,得罪不起,可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辱。
犹豫片刻后,他咬咬牙,站起身来,沉声道:“周公公,此事恐怕有误会,小女年幼不懂事,言语冒犯了苏姑娘,还望周公公海涵。”
他一边说着,一边偷偷观察周福礼的神色,试图找到一丝转圜的余地。
周福喜冷冷说道,“你们怕是求错了人。”
他的声音不大,却像一道惊雷在正厅炸响,震得众人心里一颤。
他微微抬起头,目光从苏老爷、柳如烟和苏锦玉三人脸上一一扫过,眼神中透着毫不掩饰的轻蔑,仿佛在看三个微不足道的蝼蚁。
“咱家只听督主的吩咐,” 周福喜继续说道,语气愈发冰冷,“苏姑娘在督府时,督主可是千叮咛万嘱咐,要保证她平安无虞,且不受一丝委屈。
如今苏姑娘在自家府中,却被如此羞辱,咱家若不秉公办事,回去如何向督主交代?”
他一边说着,一边微微侧身,给小全子使了个眼色,示意他继续执行惩罚。
苏锦玉吓得瘫倒在地,泪水夺眶而出,嘴里不停地求饶:“公公饶命,我再也不敢了,求您放过我吧!”
柳如烟也双腿一软,差点跌倒,她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苏老爷,希望他能想出办法来化解这场危机。
苏老爷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,他双手紧握,指关节泛白。
他心里清楚,今日若不能妥善解决此事,不仅女儿要受辱,整个苏府怕是都要得罪司礼监,日后在朝堂上,自己也将举步维艰。
他强压着心中的愤怒与屈辱,再次上前一步,重重的一巴掌打在苏锦玉的脸上,并对着周福礼深深作揖,语气近乎哀求:“周公公,小女实在是年幼无知,冲撞了若璃,也冲撞了您。我苏府愿摆上厚礼,向督主赔罪,还望周公公高抬贵手,给小女一次机会。”
苏锦玉被这一巴掌打得头晕目眩,她惊恐地看着父亲,眼中满是难以置信。
从小到大,父亲从未对她红过脸,更别提打她了。
此刻,委屈、愤怒和恐惧交织在一起,让她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。“父亲,我……” 她刚想开口辩解,却被苏老爷凌厉的眼神吓得把话咽了回去。
柳如烟心疼地冲上前,一把将苏锦玉搂在怀里,一边用手帕擦拭着她嘴角的血迹,一边怨恨地看向苏老爷:“老爷,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!锦玉她还是个孩子啊!”
苏老爷却不为所动,他指着苏锦玉,声音冰冷地说道:“今日若不是你口出狂言,得罪了督府的人,咱们苏府何至于陷入这般境地!
还不快向你姐姐赔罪,求得她的原谅,兴许还能挽回一些局面。”
苏锦玉咬着牙,极不情愿地从柳如烟怀里挣脱出来,走到苏若璃面前,低下头,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:“姐姐,我错了,求你原谅我。”
她的语气里没有一丝诚意,更多的是无奈和不甘。
苏若璃看着眼前这一幕,心中五味杂陈。
她从未想过父亲会为了讨好督府而对妹妹下如此重手,也对苏锦玉此刻的可怜模样有些不忍。
但想起苏锦玉之前那些尖酸刻薄的话,她又觉得苏锦玉罪有应得。
犹豫片刻后,她微微叹了口气,轻声说道:“罢了,妹妹既然己知错,此事就到此为止吧。”
说罢,她看向周福喜,眼神中带着一丝请求:“周公公,还望您能看在我的面子上,放过妹妹这一回。”
周福喜忙跪下,对苏若璃说道:“苏小姐折煞奴才了,督主吩咐奴一切听苏小姐差遣,苏小姐开口,奴才没有不应的。”
说罢挥了挥手,那些准备掌嘴的太监,默默退下。
周福喜站起身,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,“苏小姐慈悲为怀,日后定有大福报。
这事儿啊,就当没发生过,奴才也会跟督主如实禀报,是苏小姐宽宏大量,饶了苏二小姐。”
周福喜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,转头看向苏老爷,声音不高不低,却透着十足的分量:“苏大人,奴才不妨再多说一句,如今苏大小姐是督主的人,若是谁惹苏大小姐不痛快,那便是和整个司礼监作对,这后果,怕是苏老爷您也担待不起啊。”
他一边说着,一边轻轻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,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。
苏老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,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,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,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懊悔。
回想起之前对苏若璃的种种忽视与偏见,如今看来,竟是亲手埋下了祸根。
他嘴唇微微颤抖,嗫嚅着想要说些什么,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周福喜见状,心中暗自得意,面上却依旧恭敬有加,他上前一步,微微欠身,继续说道:“苏老爷,如今苏大小姐宅心仁厚,不计前嫌,饶了苏二小姐这一回。
可往后,您可得多上上心,别再让苏大小姐受了委屈。”
说罢,他抬起头,目光首首地盯着苏老爷,那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,又有着些许期待,仿佛在等待苏老爷给出一个令他满意的答复。
苏老爷狠狠地点了点头,声音带着几分颤抖:“周公公教诲得是,是老夫糊涂了。
往后定会对若璃多加关照,绝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。
还望周公公在督主面前,多多美言几句。”
说罢,他从袖间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,悄悄塞到周福喜手中,眼神中满是讨好。
周福喜冷冷看着苏父,说道:” 奴才不敢收苏大人的礼,若是让主子知道了,会重罚奴才的。”
他微微扬起下巴,眼神中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轻蔑。
苏父的手僵在半空中,那沉甸甸的钱袋此刻仿佛有千斤重,让他不知所措。
他的脸涨得通红,既为周福喜的公然拒绝感到难堪,又因害怕得罪司礼监而满心惶恐。
“周公公,这…… 这只是一点小意思,还望您不要推辞。
老夫实在是感激不尽,往后苏家定会对大小姐悉心照料,绝不敢再有半点差池。”
苏父声音带着颤抖,试图做最后的挽回。
周福喜却不为所动,冷哼一声,“苏大人,您还是把这心思放在实处吧。
若真对大小姐好,也不必用这些俗物来讨好奴才。”
说罢,他转身便要离开,步伐沉稳,没有丝毫犹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