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朕生来便不是帝王之才,在龙椅上如坐针毡。
面对波谲云诡的朝堂纷争,朕总像误入棋局的稚童,笨拙地挪动棋子,却将局势搅得愈发混乱。
批阅奏折时,连最寻常的民生奏报都能让朕眉头拧成死结,那些治国安邦的谋略于朕而言,如同天书般晦涩难懂。
夜深人静时,朕独自望着宫墙外的漫天星斗,满心皆是对自己无能的痛恨。
看着先祖创下的基业在朕手中渐露颓势,自责与愧疚如潮水般将他淹没。
朕比任何人都清楚,这九五之尊的位子,早己成了困住我的枷锁。
每一道圣旨的下达,每一次朝会的争辩,都像重锤般砸在朕心头,让朕愈发渴望逃离这令人窒息的责任,寻一处安宁之地,躲开这永远解不开的困局。
皇帝的手指死死攥着身侧的锦帕,骨节因用力而泛白,声音里满是压抑的颤意:“当年朕被蒙在鼓里,每日困在这九重宫墙内,批阅着那些被篡改过的奏折。
宰相瞒着朕,将你送出宫去,又派人......”
他猛地闭上眼,睫毛剧烈颤抖,“朕不知道你那时在宫外忍饥受冻,不知道你险些丧命。
若不是真相大白,朕恐怕要做一辈子糊涂人!”
皇帝望着赵顺安英挺的身姿,自嘲地笑了笑,眼中泛起一丝酸涩:“这些年,朕如坠迷雾,在这皇位上战战兢兢,却把江山越管越糟。”
皇帝褪下九龙冕旒,金丝镶玉的冠冕坠在蟠龙案上,发出清脆声响。
他凝视着赵顺安蟒袍上翻涌的海水江崖纹,眼底掠过复杂神色:"当年若早知你我同出一父,这九重宫阙本该是你的归宿。"
指尖划过龙椅扶手的螭纹,似在追忆往昔,"可当真相浮出水面时,朕才惊觉,执掌天下的己不是玉玺,而是你掌心翻覆的十万缇骑。"
他缓缓起身,脚步虚浮,却坚定地走到赵顺安面前,“你文韬武略样样精通,朝堂上下谁人不知?你若想夺位,朕怕是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。”
他顿了顿,喉结艰难地滚动,“可你始终守着臣子本分。
这天下,或许你才是那个真正拿得起龙椅的人。”
赵顺安单膝跪地,铠甲上的玄铁兽首随着动作轻晃,投在青砖上的阴影却如磐石般纹丝不动。
他垂眸时眼睫掩住神色,声音像是淬了冰的刀刃:“皇上,臣对那个位子没有想法。”
殿外惊雷炸响,雨幕将龙纹金柱冲刷得发亮,他抬手按住腰间佩剑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“二十年前,臣己断了子嗣根骨。”
话音落下,满室寂静,唯有雨打芭蕉的声响愈发清晰,“往事不可追忆,臣守着这副残破躯壳,要了天下又如何?”
残阳透过镂空窗棂,在皇帝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金影。
他扶着龙柱缓缓坐下,明黄龙袍上的金线在暮色里暗成血色:"朕有时真的很羡慕你,如今拥着苏若璃的时候,可能读得懂朕此刻的心思?"
喉间溢出轻笑,带着浓烈的沙哑,"若要你用这万里江山,换她在你身侧一笑......"
忽然攥住赵顺安的手腕,指甲几乎掐进皮肉,"你难道不会和朕一样,连眼睛都不眨就掀翻这九五至尊的棋盘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