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年光阴倏忽而过,当梧桐叶再染秋色时,苏若璃怀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踏入宫门。
那孩子眉眼生得精致,眼睫扑闪间像振翅的蝶,只是啼哭声响里,藏着无尽的凄楚。
苏锦玉终究没能熬过那场难产,如花般凋零在产床上,而妹夫难忍丧妻剧痛,竟也抛下尘世,追随爱人而去。
临终之际,他颤巍巍地将孩子递到苏若璃手中,那目光满是不舍与恳求,从此,这孤女便成了苏若璃要倾尽一生守护的珍宝。
宫墙琉璃瓦上还凝着晨霜,赵顺安袖中的密信己传来消息。
早有十二名奶娘、八名嬷嬷候在储秀宫偏殿,皆是从三品以上官员家中择选的体面人。
她们垂首噤声,看着胡守礼亲手将鎏金锁片压进每个包裹——锁片内侧刻着暗纹,正是司礼监特有的刑具徽记。
"这孩子若有半点闪失,"赵顺安着腰间蟒纹玉佩,声音漫过袅袅龙涎香,"你们的项上人头,便要与这宫墙的晨霜同冷。"
众人伏地叩首时,檐角铜铃无风自响,惊起廊下值夜的锦衣卫。
鎏金暖炉吐着幽蓝火焰,将苏若璃的侧脸染得绯红。
她倚在赵顺安绣着暗纹的蟒袍上,发间茉莉香混着他身上的龙涎香,在帐幔间氤氲成温柔的雾。
"今日多亏有你。"指尖无意识绕着他胸前盘扣,声音像浸了蜜,"瞧那些嬷嬷奶妈规规矩矩的样子,欢儿往后定能被照料得妥帖。"
赵顺安收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,望着纱帐外摇曳的烛影,喉咙动了动却没说话。
掌心还留着白日里替孩子试水温的余温,此刻尽数化作绕指柔,将怀中的人又搂紧了几分。
赵顺安将苏若璃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,烛火在他眼底碎成温柔的星子。
"莫要忧心,"他指腹轻轻擦过她眼下淡淡的青影,声音裹着暖意漫进夜色,"景琰往后晨昏定省、读书习字,两个孩子凑在一处,比什么珍玩都有趣。"
窗外传来奴才们巡夜的梆子声,他揽着她往锦被里又埋了埋,"且放宽心睡,天塌下来还有我撑着。"
帐幔间浮动的龙涎香裹着她的话音,苏若璃仰起脸,眼尾的笑意像沾了露水的桃花。
指尖划过赵顺安下颌冷硬的线条,声音里带着三分调侃七分试探:"督主大人运筹帷幄,又是安排奶娘,又是安排伴读......"
她忽然凑近,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耳畔,"当真半点私心都没有?"
帐顶垂落的流苏骤然晃动,赵顺安扣住她纤细的手腕,蟒纹衣料擦过她耳畔。
温热的呼吸混着沉郁的龙涎香扑在颈间,他指尖挑起她散落的青丝缠绕掌心,玄色衣袍将床榻笼成暧昧的阴影:"璃儿如此聪慧,
"沙哑的嗓音压得极低,带着不容错认的灼热,"怎会猜不透——这天下,可比不得你半分。"
鎏金帐钩映着摇曳烛火,在他眼底燃起两簇跳动的火苗,与窗外簌簌的竹影共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