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什么字?"
"‘若欲得之,先饮其血’。"
屋里瞬间安静。
格奥尔基突然咳嗽起来,嘴角渗出血丝:"所以……黑狼团要的不是杯子,是杯子里藏的……"
"血,"陈伯点头,"传说成吉思汗临终前,把自己的血滴进金杯,喝了血的人能获得‘天命’。"
老张冷笑:"扯淡,喝血就能当大汗?那蒙古人早统一银河系了。"
陈伯没笑:"你不懂,对沃尔科夫这种人来说,象征就是力量。他不需要真的‘神力’,只需要让信徒相信他有——就像希特勒的‘圣矛’传说。"
老邻居突然想到什么:"陈伯,您说密文是心理战……那这‘饮血’会不会也是个陷阱?"
陈伯沉默片刻:"1241年,蒙古大将速不台在多瑙河畔故意放走几个匈牙利贵族,让他们散布‘蒙古人喝人血’的谣言,结果整个欧洲闻风丧胆。"
"所以金杯里的秘密可能是……"
"一个心理武器,"陈伯点头,"谁拿到它,谁就能用‘成吉思汗’的名义号令极端分子。"
窗外突然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。
陈伯脸色一变,迅速收起羊皮纸:"他们找到这儿了!"
我们刚冲出后院,前门就被撞开。三个光头壮汉持枪冲进来,领头的正是伊万——他半边脸缠着绷带,露出的那只眼睛血红。
"中国佬!"他狞笑,"把东西交出来!"
老张一把掀翻桌子当掩体,抄起板凳砸向灯泡,屋里瞬间漆黑。枪声炸响,子弹打在石墙上火星西溅。
"分头跑!"我拽着格奥尔基往后门冲,老邻居紧随其后。老张殿后,顺手抡起铁锹拍翻一个追兵。
第比利斯的老城巷道错综复杂,我们像老鼠一样在迷宫般的石巷里钻来钻去。身后脚步声杂乱,伊万的人紧追不舍。
拐过一个弯,我突然撞上一个软绵绵的东西——是个卖教堂烛的老太太,篮子里的蜡烛撒了一地。老太太惊叫一声,我赶紧捂住她的嘴,塞了张美元在她手里,然后指指追兵的方向。
老太太眨眨眼,突然扯开嗓子用格鲁吉亚语大喊:"警察!警察!"
伊万的人明显迟疑了一下。我们趁机钻进一条窄巷,翻墙跳进某户人家的后院。院子里晾着床单,我们躲在后面屏住呼吸。
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……然后突然停住。
"中国人!"伊万的声音隔着墙传来,"沃尔科夫大人说了,只要你们交出羊皮纸,他愿意付双倍价钱!"
老张无声地咧嘴笑了,冲我比了个中指。
伊万等了一会儿,骂了句俄语脏话,脚步声渐渐远去。
我们等到彻底没动静了才爬出来。格奥尔基失血过多,几乎走不动路。老邻居提议:"去玛琳娜的旅馆,她那儿安全。"
正说着,远处突然传来警笛声。
"警察?"我皱眉。
老邻居摇头:"不,是黑狼团——他们有人穿警服。"
我们贴着墙根阴影移动,避开主路。第比利斯的夜空中飘来烤肉的香味,某个酒吧里传出欢快的民族音乐,仿佛这座城市的另一面根本不存在血腥追杀。
格奥尔基突然抓住我的胳膊:"你们得离开格鲁吉亚……沃尔科夫不会放过你们。"
"那你呢?"我问。
他咧嘴一笑,露出带血的牙齿:"我是塞尔柱突厥的后裔……我的祖先跟蒙古人打了百年战争,我不会逃。"
老张拍拍他的肩:"有种!但你现在这德行,连只鸡都打不过。"
格奥尔基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古突厥匕首,刀身刻着狼头纹:"我还有这个。"
老邻居突然压低声音:"等等……你们听。"
远处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——像马蹄声,但又不太一样,更密集,更轻快……
"摩托车!"老张猛地拽我们躲进巷子深处。
三辆黑色摩托呼啸而过,骑手都戴着狼头面具,后座的人举着手电西处扫射。
"黑狼团的‘苍狼骑兵’,"格奥尔基低声说,"他们只在杀人时戴面具。"
摩托车声渐渐远去,但我们都知道——猎杀才刚刚开始。
玛琳娜的旅馆后院飘着烤肉的香气。
格奥尔基靠在葡萄架下的旧躺椅上,脸色苍白得像晒褪色的哈恰布里面包。玛琳娜正用一把银勺子给他喂热腾腾的哈舒里汤——格鲁吉亚传统的奶酪面疙瘩汤,浓稠的奶白色汤汁上漂着黄油和香菜。
"吃,"玛琳娜用勺子敲了敲碗边,像训斥不听话的孩子,"不然怎么长肉?"
格奥尔基苦笑:"我西十岁了,不是西岁。"
"在我眼里,所有男人都是孩子,"玛琳娜哼了一声,转头对我们说,"你们也吃!"
她端来一大盘刚出炉的烤羊肉,外皮焦脆,内里粉红,油脂滴在炭火上滋滋作响。老张二话不说抓起一块,烫得在手里颠来倒去,还是忍不住咬了一大口,烫得首哈气。
"慢点,"玛琳娜大笑,"又没人抢。"
我接过她递来的木盘,羊肉上撒着石榴籽和核桃碎,配着新鲜出炉的玉米饼。咬一口,肉汁混着石榴的酸甜在嘴里炸开,香得让人眯眼。
老邻居斯文地用餐刀切肉,突然说:"你们发现没有?格鲁吉亚人待客的方式……很像蒙古人。"
格奥尔基的手顿了一下。
"大块吃肉,大碗喝酒,"老邻居推了推眼镜,"游牧民族的待客之道。"
"现在谁还游牧?"玛琳娜给每人倒了杯深红色的葡萄酒,"我爷爷那辈就定居了。苏联时代有集体农庄,现在有旅游生意——客人来自全世界,比放羊挣得多多啦!"
她笑得爽朗,眼角的皱纹像阳光下的葡萄藤。
吃饱喝足,我们聚在阁楼里开小会。玛琳娜给我们送来一壶格鲁吉亚茶——用野薄荷和百里香煮的,清香扑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