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风裹挟着雪粒子拍打在南京临时政府的朱漆大门上，孔武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，腰间的勃朗宁手枪隔着衣料硌得生疼。台阶下，袁世凯派来的议和代表唐绍仪正与迎接官员寒暄，随从捧着的檀木礼盒在雪光中泛着冷意——里面装的不仅是议和条款，更是暗藏杀机的诱饵。

"孔将军！"周小虎匆匆跑来，军帽檐上结着冰碴，"我们安插在北洋军的眼线传来急报，冯国璋的部队正在滁州秘密集结，根本不是来议和的！"

孔武的瞳孔猛地收缩。他想起三日前在上海裁缝铺遇刺时，刺客烟嘴上的英文商标。此刻抬眼望去，唐绍仪身后跟着的洋翻译，衣领间若隐若现的金色烟盒，与那商标竟如出一辙。"告诉孙先生，"他压低声音，"议和会场必须加派三倍人手，尤其是屋顶和后巷。"

临时政府议事厅内，炭火盆烧得噼啪作响，却驱不散满室的寒意。孙文将《中华民国临时约法》草案推到桌中央，目光扫过唐绍仪："袁公既愿和谈，为何一边增兵皖北？"

唐绍仪抚着八字胡轻笑，取出怀表看了眼时间："孙先生误会了，那不过是正常换防。"他翻开文件夹，露出英国公使朱尔典的亲笔信，"倒是贵方在沪宁铁路布防，让各国公使深感不安啊。"

孔武突然拍案而起，震得茶盏里的热水泼在议和条款上："不安？英国人的炮舰停在长江多久了？袁世凯用汇丰银行的金条买通革命党叛徒时，你们怎么不觉得不安？"他的目光如刀，首刺唐绍仪身后的洋翻译。

翻译官脸色骤变，下意识摸向口袋。周小虎眼疾手快，掏出手枪抵住他太阳穴："别动！说，是不是和刺杀孙先生的人一伙？"

会场瞬间大乱。唐绍仪猛地站起，却被孔武一把揪住衣领："告诉袁世凯，想用刺客和恫吓逼我们就范，他还嫩了点！"话音未落，屋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，三支淬毒弩箭破空而来。

孔武本能地拽过孙文翻滚在地，弩箭擦着耳畔钉入木柱。周小虎举枪还击，子弹穿透屋顶，暗处传来一声闷哼。与此同时，后巷传来密集枪响——早有准备的学生军正与伪装成商贩的北洋死士激战。

"保护孙先生从密道撤离！"孔武挥剑砍断逼近的刺客手腕，却见唐绍仪趁机抓起议和条款想逃。他飞身上前，剑尖抵住唐绍仪咽喉："想走？先把袁世凯的密令交出来！"

唐绍仪冷汗首流，从袖中掏出封火漆信。孔武展开一看，瞳孔瞬间放大——上面赫然写着"和谈若不成，就地格杀孙文，嫁祸革命党内讧"。更可怕的是，信末还附着一份名单，宋教仁的名字赫然在列。

"果然有内鬼！"周小虎夺过信件，气得浑身发抖。此时，孙文从密道返回，中山装上沾满灰尘，眼神却愈发坚定："立刻将此信公之于众，让天下人看看袁世凯的真面目！"

然而，局势比想象中更复杂。当夜，南京城贴满匿名传单，造谣"孙文刺杀和谈代表，妄图独揽大权"。租界的英文报纸也开始造势，要求"维护和平，支持袁世凯统一中国"。更致命的是，前线传来消息，黎元洪突然倒戈，宣布"支持袁世凯的共和方案"。

"黎元洪被收买了！"陈其美拍案而起，"他的小妾收了袁世凯二十万两银票！"他掏出截电报残片，"这是从汉口截获的，上面还有宋教仁的密电码！"

孔武捏着残片，想起汉阳铁厂失守时被替换的图纸。他突然冲向宋教仁的住所，却只见满地狼藉。书桌上摊着半封未写完的信，墨迹未干："逸仙兄，我错信了袁克定，如今骑虎难下......"

"不好！宋教仁有危险！"孔武抓起信件就往外跑。但当他们赶到码头时，只看到江面上漂浮的礼帽——宋教仁己不知所踪。周小虎在岸边捡到枚袖扣，上面刻着袁克定的英文缩写。

雪越下越大，南京城笼罩在一片惨白之中。孙文站在临时政府门前，望着漫天飞雪，手中紧握着那封袁世凯的密令。孔武立于他身侧，腰间佩剑还滴着刺客的血："孙先生，现在怎么办？"

"和谈继续。"孙文的声音在风雪中坚定如铁，"但这次，我们要将计就计。告诉袁世凯，只要他宣布赞成共和，我愿辞去临时大总统之位......"他顿了顿，眼中闪过寒光，"不过，要加上三个条件：废除不平等条约，裁军一半，还有......"

"还有将张士珩、唐绍仪等卖国贼明正典刑！"孔武接口道。他想起大沽口炮台的锈蚀火炮，想起汉阳铁厂的冲天火光，想起无数死在战场上的学生兵，"袁世凯不是想当总统吗？那就让他在天下人的眼皮子底下，看看当这个总统要付出什么代价！"

周小虎突然指着远处，只见一队马车冲破风雪而来，车辕上插着北洋军的旗帜。"是袁世凯的新密使，"他握紧枪，"还带着各国公使的联名信。"

孙文整了整中山装，大步迎上前去。风雪吹起他的衣摆，宛如一面猎猎作响的战旗。这场真假难辨的议和大戏，才刚刚进入最惊心动魄的高潮。而在暗处，袁世凯正盯着南京方向的密报，嘴角勾起阴鸷的笑——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，却不知，他面对的，是一群用热血和生命捍卫理想的人，是一个注定要改天换地的新时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