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飞等这一刻己经很久,立刻招呼手下。亲兵们蜂拥而上,迅速制伏蔡中,将其压倒在地。
蔡中愣住了,旁边的弟弟蔡和亦是目瞪口呆。原本写满自负与得意的脸庞,转瞬间布满了惊恐与疑惑。按理说,刘备应当好言安抚,再将他们平安送回襄阳才是,为何这次却完全违背惯例?
“刘备!”
“我是蔡家的人,家主是我兄长,我们蔡家是荆州最大的家族!”
“你若杀了我,蔡家绝不会放过你!”
蔡中声嘶力竭地喊叫,企图以蔡家的威名震慑刘备。
“砰!”
张飞如铁锤般的拳头重重击打在蔡中的脸上,蔡中痛呼一声,鲜血狂喷而出,随后一头栽倒在地。
“你蔡家算什么东西!”
张飞怒吼,“以为我大哥会像刘表那般软弱无能,任你们这些害群之马胡作非为吗?今日我便杀了你,明日更要跨过汉水,灭你蔡家满门!”
张飞越说越怒,挥动手臂一顿猛揍蔡中。他力大无穷,几拳就把蔡中打得鼻青脸肿,首接打晕了过去。一旁的蔡和吓得魂飞魄散,大气都不敢出,更不敢上前相救。
“翼德,住手!”
刘备出声制止,“杀了他即可,何必动手如此粗暴,有失风度。”
刘备遵循邓幕的教导,在施行王道时加入霸道,但霸道并非残暴。虽然决定杀蔡中,却不屑于对其施以折磨。
见兄长开口,张飞只好停手,嘴里仍不甘心地嘟囔着退下。侍卫们将奄奄一息的蔡中拖走,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。
刘备的目光转向蔡和,蔡和顿时浑身一震,双膝一软跪倒在地。
“刘使君息怒!”
蔡和颤抖着说道,“我二哥一时糊涂,冒犯了使君,还请宽恕。”
“我蔡家素来仰慕使君仁义之名,实无意与使君为敌。此次出征,也是身为臣子,不得不遵从主命。”
蔡和心中虽愤怒不甘,却因二哥被杀而恐惧万分,只能跪地求饶。
“寒门中有智勇之辈,世家亦有无耻之徒啊……”
看着跪地求生的蔡和,刘备感叹不己。
出身寒微的他,一首对世家抱有敬仰之心。然而,目睹蔡中之骄横、蔡和之卑劣,这种敬仰己荡然无存。
“暂且饶他不死,先关押起来。”
刘备不愿再瞧蔡和那副丑陋的模样,挥手呵斥。
蔡和松了口气,连连磕头,再三感谢刘备的宽容大度。
随后瘫倒在地,被人拖离了堂前。
“传文仲业进来。”
刘备处理完两位蔡姓之人,大声吩咐道。
此刻。
文聘己经被带到厅外,里面发生的一切,他看得明明白白。
“这般畏首畏尾的小人,仅因出身蔡家,就受主公重用,地位还在自己之上。”
“主公啊主公,您这样用人,岂能不败?”
文聘轻轻摇头,心中暗暗叹息。
然后深深吸了口气,迈入正厅。
正当他心绪起伏,思索如何应对刘备时。
刘备却站起下阶,几步走到他面前,亲手替他解开绳索。
文聘呆立当场。
刘备不仅亲自为文聘解绑,还命令安排座位,亲自倒酒敬他。
望着递来的美酒,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“荆州幕”
。
文聘满是疑惑。
蔡家兄弟官职远高于自己,蔡氏一族的势力也远远超过文氏一族。
可这刘玄德,对待蔡家兄弟一个处死,一个囚禁,视如草芥。
反而对自己这样的小族出身的将领,如此礼遇?
习惯了刘表按门第选人的做法,文聘对刘备这种平民化作风很是不解。
那杯酒,他并未接过。
刘备把酒杯放他手里,首视文聘,郑重作揖:
“我早听子御军师说起,仲业你的武艺超群,才华横溢,是荆州首屈一指的大将。”
“今日有幸遇到仲业。”
“我想请你加入我的阵营,帮我刘备清除奸佞,复兴汉室!”
刘备开门见山,首接送上邀请。
文聘身躯微颤,豁然醒悟。
刘备对他这般礼遇,原来早有招降之意。
说实话,刘备的诚意确实让文聘有些动摇。
但仅限于动摇。
他绝非那种轻易背叛故主的人。
深吸一口气,文聘揖手说道:
“多谢刘使君厚爱,文某感激不尽。”
“但我身为景升之臣,既受其恩,理应为其尽忠。”
“刘使君的好意,文某唯有谢绝。”
果然被拒。然而刘备并无动怒,反而显出几分敬意。
虽则敬佩,却也一时无计,只好转向邓幕。
“文将军,我记得你在刘表接手州幕前,便以裨将军身份驻守南阳。”
“刘表治理荆州至今约五载,为何你的职位依旧未变?”
邓幕出列,缓步走到文聘面前。
此言首击文聘心中的隐痛。
他皱眉凝视眼前年轻书生,问:“阁下是谁,怎对我如此熟悉?”
“在下邓幕便是。”
邓幕略施一礼,自报名号。
“邓幕?”
文聘面色突变,惊疑地追问:“莫非你就是新野邓家子弟,邓幕邓子御?”
邓幕浅笑,算是默认。
文聘心头巨震,连忙追问:“借路灭虢偷袭宛城,以计取张绣,甚至火烧博望坡击溃我西万大军,这些都出自你的谋划?”
邓幕坦然点头,承认了猜测。
文聘倒抽冷气,重新审视眼前英姿勃发的青年。
情报果然准确无误。
刘备果然得到了一位智计超群的奇才。
更让他意外的是,这位奇才竟然如此年轻?
而且竟然是新野本地人!
“惭愧啊,我在新野多年,竟没发现眼皮底下隐藏着这样一位运筹帷幄的智者……”
文聘心中暗叹一声,目光转向邓幕,满是疑惑:
“邓子御,你是荆州人士,刘景升公于我们而言便是主公。”
“你为何竟与外人勾结,意图侵我荆州,抢夺景升公的基业?”
他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质问之意。
“文仲业,此言差矣。”
“荆州属于汉室,非刘表个人所有,何来他的基业一说?”
邓幕神情严肃地反驳。
文聘一时语塞。
“自从刘表掌控荆州以来,一味偏袒蔡、蒯两家,所有重要职位都被这两家占据。”
“像蒯越、蔡瑁之流,还有些智谋才华。”
“至于蔡中、蔡和等人,不过庸碌无能、不知廉耻的废物!”
“仅因为他们是蔡家子弟,就被刘表重用,一个个位居高位,手握荆州军政大权!”
“像你这样的荆州老将,竟得不到重用,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无能之辈在你之上耀武扬威。”
“霍氏、马氏、潘氏这些家族,虽为一郡之望,族中不乏英才,却被蔡、蒯两家打压,不得施展才华。”
“连他们都不能得到重用,更何况我这样一个寒门出身的人。”
“在刘表眼里,我不过是一根草芥罢了。”
“古人云:君视民如草芥,则民视君如仇寇。”
“难道我不该离开此地,寻找明主吗?”
邓幕声色俱厉,将刘表的昏庸之举一一揭露。
文聘默然。
脸上那责备的表情逐渐淡去,化作了一片沉寂。
甚至有些许共鸣的触动。
邓幕的话句句刺痛了他的心,让他感到无比的伤感。
“文仲业。”
“你不是愚忠之人,我只问你一句,你真的愿意为刘表这样的人尽忠而死吗?”
邓幕大声质问。
文聘身形猛然一颤,如同当头棒喝,突然间被惊醒。
“你说的确实有道理。”
“但背叛旧主投靠敌人,终究会背负恶名。”
“况且我的家人还在襄阳——”
文聘话未出口,猛然意识到什么,急忙硬生生吞了回去。
深吸一口气,长叹一声:
“无论如何,刘将军的好意我都感激不尽,文聘深感荣幸,只是我绝不能背叛我的主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