岔道尽头是口废弃的竖井，井壁上挂着腐朽的绳梯。

下方二十丈处，隐约可见水光——是连通勐棒河的地下暗河。

“跳下去！”娜乌吼道。

第二波爆炸接踵而至，热浪裹挟着碎石从背后扑来。沐云川抓住绳梯，但年久失修的麻绳瞬间崩断！

千钧一发之际，玉香的弯刀突然横在他颈前——

“别动。”

刀锋冷冽，贴着他的皮肤。

下一秒，她反手用刀柄砸向井壁上一块凸起的岩石。

“咔嚓！”

岩壁裂开一道缝隙，露出隐藏的青铜拉环！

沐云川瞬间会意，抓住拉环奋力一扯——

“轰隆隆！”

一道石门翻转，三人跌入漆黑的密道。几乎同时，爆炸的烈焰吞没了竖井入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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密道干燥通风，墙壁上刻满古老的傣文咒语。

娜乌点燃火折子，火光映照下，前方出现一座石台——

台上放着一尊青铜匣，匣身缠绕着九条蛇雕，蛇眼镶嵌着血红的宝石。

“沐氏真府印……”玉香轻声道，“居然藏在这儿。”

沐云川上前，手指刚触到匣盖，石台突然下沉！

地面裂开，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陷坑，坑底插满淬毒的青铜刺。

“重量机关。”他冷笑，“沐天洪还是这么老套。”

玉香突然扯下缠头的彩带，甩向石台对面的灯架。布条缠紧灯柱，她借力荡过去，轻盈地落在石台另一侧。

“踩我的脚印。”她指向地面，“青石板有古怪。”

沐云川低头，发现某些石板上刻着极浅的孔雀翎纹——是压力陷阱的触发点。

三人小心翼翼地绕到石台背面，匣子底部刻着一行小字：

“以血启印，非沐氏嫡脉者死。”

娜乌的黑虎刀瞬间抵住沐云川的喉咙：“你是嫡脉吗？”

玉香的弯刀同时架上娜乌的脖子：“放下。”

沐云川笑了。

他首接划破手掌，将血抹在青铜匣上——

“咔嚓。”

匣盖缓缓开启。

里面没有府印。

只有一张发黄的照片——

照片上，年轻的沐夫人（沐云川生母）抱着婴儿，站在法国领事馆门前。

背面写着一行法文：

“L'enfant de l'accord（契约之子）.”

照片上的婴儿脖颈处，有一块月牙形的胎记。

——和沐云川锁骨下的一模一样。

“契约之子？”玉香的弯刀仍架在娜乌脖子上，刀锋却微微颤抖，“什么意思？”

沐云川的指尖着照片边缘，触感异常——背面还有夹层。他用力一撕，一张泛黄的羊皮纸飘落，上面用傣文和法文并列写着：

“光绪二十七年，沐氏以嫡子为质，换滇南十年鸦片专营权。”

落款处盖着老土司的血指印，以及法国印度支那总督的蛇形印章。

娜乌的黑虎刀“当啷”落地：“所以你根本不是沐家人……你是法国人的傀儡？”

“不。”沐云川冷笑，“我是被沐夫人调包的。”

记忆碎片突然闪回——

老土司醉酒后的咆哮：“那个白族贱人竟敢用假儿子骗我！”

波章祭司阴鸷的低语：“真少爷早被送去河内了……”

玉香突然拽着他扑倒！

“嗖！”一支弩箭钉入石台，箭尾绑着燃烧的油布。火光照亮矿洞顶部——三名涂着靛蓝纹身的景颇族猎手正张弓搭箭！

“沐天洪的死士！”娜乌翻滚拾刀，黑虎刀劈飞第二支箭，“他们怎么找到这的？”

沐云川抄起青铜匣砸向最近的火把。油盆倾覆，烈焰瞬间吞没半条密道，逼得弓手们后退。他趁机抓起照片和羊皮纸塞入怀中，燧发枪对准头顶钟乳石——

“轰！”

崩落的石雨将猎手们逼退，三人冲向密道另一端。尽头是一道锈死的铁栅栏，栅外传来水流声——是地下暗河！

玉香的弯刀劈开锁链，潮湿的河风扑面而来。月光从岩缝漏下，照亮了河滩上杂乱的脚印……和几具刚死不久的尸体。

法国工兵。

每人后心插着一支黑羽箭。

“是我们马帮的箭。”玉香蹲下检查，“但箭杆刻痕不对——有人冒充！”

娜乌突然指着河面：“看！”

漂来的木筏上，堆着十个油桶，桶身用红漆画着骷髅头。

硝化甘油。

“调虎离山。”沐云川瞳孔骤缩，“矿洞爆炸是幌子，他们真正要运的是这批！”

远处传来蒸汽机的轰鸣——法国人的浅水炮艇正溯游而上，甲板上站着穿白色西装的沐天洪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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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河出口连通勐棒河下游，距法国领事馆的鸦片仓库仅半里。

沐云川三人潜行至仓库后墙时，炮艇刚靠岸。卫兵正将油桶搬进仓库，而沐天洪手持怀表，似乎在等待什么。

“他在等引爆时间。”玉香耳语，“这批硝化甘油足够炸平半个勐泐。”

娜乌的黑虎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：“分头行动。我去杀沐天洪。”

“不。”沐云川按住她，“先烧仓库。”

他从腰间取出从矿洞带出的油纸包——里面是未完全稳定的硝化甘油胶泥。玉香立刻会意，解下缠头彩带浸入河水中。

“湿布包裹，延迟燃烧。”她将胶泥裹进湿布，绑在箭头上，“但最多给我们三十息撤离。”

沐云川看向仓库屋顶——那里堆着晾晒的鸦片膏，在月光下泛着暗金色。

“足够了。”

玉香的弩箭破空而出，带着嘶嘶燃烧的引信扎入鸦片堆。

“轰！！！”

第一声爆炸掀翻了仓库屋顶，火光中，鸦片膏熔化成金色的浪，顺着墙壁流淌而下。卫兵们尖叫着拍打身上着火的制服——鸦片燃烧的浓烟含大量毒素，吸入者会陷入癫狂。

沐天洪的怀表突然发出刺耳鸣响。他脸色大变，冲向炮艇：“提前引爆了！撤！”

“想跑？”娜乌吹响牛角号，埋伏在芦苇丛中的哈尼族弓手同时放箭！

箭雨笼罩炮艇的瞬间，甲板下突然竖起铁板——是防箭装甲！

“砰！”沐天洪回身一枪，子弹擦着娜乌脸颊飞过。他冷笑着拉开领口，露出锁骨处的蛇形刺青：“你以为就你们有底牌？”

刺青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红光。

河面突然沸腾，三艘隐藏的炮艇从水下浮起，艇首的速射炮对准河岸！

“是法国人的潜水艇！”玉香拽着沐云川扑入水中，“闭气！”

“哒哒哒——”

机枪扫射激起无数水花。沐云川在水下睁眼，看见炮艇底部焊着铁笼——里面关着十几名戴镣铐的矿工，正拼命摇动某种杠杆。

人力驱动的潜水艇？

他刚想靠近，后颈突然一痛——玉香用刀柄敲晕了他，拖向岸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