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陵城外的长江渡口,夜色被江面雾气浸染得愈发浓重。骆云翔与木合娅提贴着芦苇荡潜行,玄色劲装与火红裙摆不时被带刺的芦叶划破。木合娅提突然拽住骆云翔衣袖,压低声音道:“听!”
果然,江面上隐约传来不同于传统帆船的机械轰鸣,划破了夜的寂静。
远处江心,三艘挂着英国东印度公司旗帜的蒸汽商船正缓缓移动,船舷两侧加装的青铜火炮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骆云翔举起从西洋人处缴获的单筒望远镜,镜筒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紧——这几艘商船吃水极深,显然装载着远超常规贸易的货物。更令他心惊的是,船头桅杆上半掩的月桂花纹旗帜,在雾气中若隐若现。
“这些红毛番子果然和月幽教勾结。”骆云翔将望远镜递给木合娅提,却在交接时不小心触到她的手。木合娅提耳尖泛红,急忙接过望远镜,小麦色的脸庞在微光下泛起一层薄汗。透过镜筒,她看见甲板上往来搬运的水手,既有金发碧眼的西洋人,也有剃着辫子却身着劲装的清廷兵丁,“你看,那些清兵的腰牌上刻着‘江南织造’,和赵崇的人是一路!”
此时,岸边突然亮起几盏红灯笼。一队漕运衙门的巡船缓缓驶出,船头站着个身着六品官服的中年汉子,正与商船上放下的小艇接头。骆云翔认出此人是漕帮叛徒陈有贵,三个月前突然投靠官府,此刻正点头哈腰地将一箱箱纹银搬上小艇。
木合娅提握紧天山剑,火红腰带下的胸脯因愤怒剧烈起伏:“这些狗东西!漕帮兄弟拼死护着的河道,竟成了他们走私的路子!”她作势要冲,却被骆云翔一把拉住。
“先别急。”骆云翔的手掌还残留着她手臂的温度,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,“敌众我寡,且摸清他们的运货路线再说。”他从怀中掏出纸墨,借着月光将商船编号、交接时间一一记下。
就在此时,商船上突然响起尖锐的哨声。一道探照灯光扫过芦苇荡,骆云翔本能地将木合娅提护在身下。两人紧贴着倒在泥泞中,骆云翔能清晰感受到怀中女子急促的呼吸,以及她腰间天山剑硌在自己胸口的凉意。
“有人!给我搜!”岸上的清兵举着火把围过来。木合娅提挣扎着要起身迎敌,却被骆云翔按住:“往上游潜,他们的火器在水里使不出!”两人屏气潜入江中,江水冰冷刺骨,木合娅提的火红裙摆被水流冲散,如同一朵在墨色江水中绽放的火焰。
待他们游出里许上岸,浑身早己湿透。木合娅提拧着裙摆上的水,火红布料紧贴着修长双腿,勾勒出的曲线。她见骆云翔别过脸去,突然轻笑出声:“在西域,男女共浴都不算什么,你这中原男子倒腼腆。”
骆云翔耳根发烫,急忙转移话题:“得尽快把消息传给洪舵主。不过...”他皱眉看着手中湿透的纸张,“这些红毛番子的蒸汽船速度极快,又有官府掩护,漕帮的帆船根本追不上。”
木合娅提从怀中掏出块羊脂玉佩,上面刻着西域特有的藤蔓花纹:“我在扬州有位故人,是波斯商人的后裔,或许能找到克制蒸汽船的法子。”她说话时,胸前的银质鹰形项链轻轻晃动,“只是此人性格古怪,轻易不肯见客。”
两人趁着夜色赶路,途经瓜洲渡口时,正逢漕帮兄弟卸货。洪大柱见他们狼狈模样,忙迎上来:“可探到什么?柳姑娘去联络盐帮了,说是有大动静。”骆云翔将所见所闻详细告知,洪大柱气得铁桨重重砸在甲板上:“陈有贵那狗贼!当年若不是帮主收留,他早饿死在码头!”
哈斯木从船舱走出,手中拿着本泛黄的《海国图志》抄本:“我早说过,西洋人的‘坚船利炮’不可小觑。乾隆五十八年马戛尔尼使团来华,就曾展示过蒸汽机和火炮,可惜朝廷以‘奇技淫巧’视之。”老人翻到夹着红签的一页,“你们看,这里记载着蒸汽船的构造,若能...”
他话未说完,远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。众人转头望去,只见长江上空腾起巨大火球——正是方才那几艘商船的方向。
骆云翔握紧星刃:“不好!他们要毁尸灭迹!快!”
木合娅提望着逐渐远去的商船黑影,天山剑在月光下嗡鸣:“这些畜生,比满清更狠!”她转头看向骆云翔,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,“明日就去扬州,我倒要看看,这些红毛番子和月幽教还藏着什么阴谋!”
骆云翔点头,江水倒映着她坚定的面容,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情愫。他知道,这场关乎华夏文明存续的争斗,远比想象中更加残酷;而眼前这位西域女子,或许会成为扭转局势的关键...